原文出处:妇女究诘论丛 2020年第 6 期 99bt工厂2013
要津词: 清代闺秀诗词; 日常化; 家务; 主体意志; 身份招供
摘 要: 清代闺秀诗东谈主突破了唐宋以来的女性诗词经典传统,在闺情闺怨和家国之念念除外开辟了对日常生活的书写,这为窥察古代女性的主体意志提供了一条新旅途。家务手脚女性特有的性别职责干涉女性诗词,令闺秀的自我脾气得到更充分的表达。其中,中馈和女红是最具代表性的两大主题: 中馈是将家务艺术化的新素材,指向妇德职能的“皆家”,体现出闺秀的性别身份招供与文学创作自愿; 女红是诗词创作的传统题材,其文本形象经过女性日常化书写的创新而尝试解脱男性谛视与损失,呈现出丰富的面庞并浮现出性别主体意志。家务诗词的深广出现,与女性诗词创作东体从女妓向闺秀的调养密不可分,亦然清代闺秀在男权话语范例下减小创作阻力的合理化阶梯。在清代,面对诗词创作如何高出平庸这一共同逆境,男性诗东谈主努力去除日常化,而女性诗东谈主则致力于于从日常化中寻找诗意,革故转换。
有清一代出现了闺秀诗词创作茂盛的文学景不雅,“妇东谈主之集,超轶前代,数逾三千”[1](P5)。闺秀诗词的喜跃,不但证据为女诗东谈主群体之大、诗词创作之多,更证据为题材、内容等创作空间上的拓展。闺秀诗词突破了唐宋以来女性诗词经典传统中闺情闺怨的狭隘内容,也因社会厚实而逐步淡化激荡时期的家国之念念,在这两大女性传统诗词主题的间隙中,转而从平淡世俗的日常生活中发现诗意、领受灵感,加多了对日常琐事俗务的记录与真的生活感受的表达。诗词日常化的创作趋势,冲突了“唐宋以还,妇才之可见者不过春闺秋怨、花卉荣凋”[2](P182)的偏见。这类诗词创作在选材上不避普通,宥恕日常细节,触及现实家庭生活的各个方面,从诗题上就可见端倪: 有极微弱的真义发现,如许禧身《金缕曲·独坐败兴忽见蜘蛛一点微吐满屋旋转戏作》; 有闺友买卖,如凌祉媛《分龙日以红盐一箬从陆氏聘猫雏来日谢之以诗》; 有温馨的亲情体验,如盛氏《月夜同儿女坐话》; 有繁琐的家务整理,如俞庆曾《架上乱书手自整理口占一绝》;有家计餬口的操劳烦忧,如季兰韵《鬻衣》、杨继端《无米》; 有生活中的微细探索,如陈蕴莲《好处豆腐偶成》; 以致还有难登大雅不登大雅的略显鄙俗之作,如王慧《咏蚤虱》……主题纷纭,内容驳杂,不一而足。
日常化究诘在男性诗词领域已然甚夥,如“以俗为雅”的宋诗及清代宥恕自我的性灵诗派。反不雅女性诗词,虽然早在 20 世纪末孙康宜已提倡明清女诗东谈主“从刺绣、纺织、缝纫到烹饪,直到养花、抚养”[3](P80)等日常化新表象,但学界对明清女诗东谈主的究诘却大多围绕更为新异的“闺外叙事”张开。板荡丧乱、羁旅远行等向男性文学传统逼近的主题备受疼爱,而对日常化这又名义平淡实则要津的文学征象却恢复寥寥,仅有的究诘也大多将宥恕点聚首在日常化对于前代女性诗词题材的突破上。(如张宏生: 《日常化与女性词境的拓展———从高景芳说到清代女性词的空间》,《清华大学学报》( 玄学社会科学版) 2008年第 5 期,第 80-86 页; 魏远征: 《期许妙在本无奇———顾太清词日常性审好意思特征》,《安庆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 年第 8 期,第 82-87 页。)
据此,咱们不禁要提问: 除了将清代闺秀诗词日常化这一征象回置古代女性文学里面端倪中,与前代女诗东谈主进行比较之外,这一文学征象的出现是否具有更深条理的意旨? 为解答这个问题,究诘视角需要跳出纯女性文学的范围,放大到悉数古代文学系统中,与男性诗词并置以不雅。同期,由于日常生活题材纷纭,本文特拈出“家务”(笔据《汉语大辞书》( 上海辞书出书社,2007 年) 中解说,“家务”具有四个意涵: 其一,家中日常事务; 其二,特指家中日常作事; 其三,指家业、家产; 其四,喻指机关、军队等单元的集体财产。本文的“家务”与第二个界说“家中日常作事”临近,指的是古代女性日常生活中的家内职责,包括烹饪、女红、扫洒、盥洗、育儿等。古代文件并无词汇特指这些女性家内日常作事,故本文以现代汉语的“家务”一词详尽。此外,由于“家务作事”( domestic labor) 一词在现代语境中更倾向于女权畅通和马克念念方针规模,为幸免歧义,本文以“家务”或“家中日常作事”代之。)这一具有代表性却简直未经叙述的主题,绾合性别究诘,窥察家务诗词中的女性性别意志,并见微知萌,探索女性诗词日常化书写的错误意旨。虽然古代女性在文学领域时时受到男性话语的影响和主管,但透过家务诗词,咱们仍不错清楚地看到闺秀在文学实践中构建性别主体性的尝试。
一、在追摹中创新: 孵育于日常化书写中的女性意志
女性的文学创作不过乎要对两个传统进行恢复和追摹,其一是女性文学系统里面的“小传统”,其二是男性占主导地位的文学史“大传统”。在“小传统”方面,唐宋时期的女性诗词经典传统中有两大主题对后世女性写稿具有垂范意旨。其一是闺怨相念念,主要围绕香闺情境和天然景物,表达念念妇离愁别绪的怨艾或伤春悲秋的闲愁,如鱼玄机诗“涉于厚情”[4](P142),朱淑真词“伤于悲怨”[5](P36)“多忧愁归罪之念念”[6](P312)。也有魄力偏于簇新别致的作品,如李清照早年词作《点绛唇·蹴罢秋千》,但仍属于爱情主题。其二是易代之际的离乱之苦与家国之念念,如李清照的南渡词,自后明末女词东谈主徐灿等继其遗凮,弘扬光大。手脚中国古代文学史上为数未几由女性绽开的后光,这些文学经典所获赞好意思颇多,如李清照和朱淑真“《漱玉》《断肠》二词,稀奇千古”[7](P156)。在这种典范化了的文学惯性调换之下,后世女作者大多自愿遵命这些传统题材和神气达意范式进行创作。这种承袭天然不错守护女性作品在文学意旨上的高度,但同期也养殖出一些问题。以女性词为例,
已有学者发现,从金元到明代中期的女性词,“一般女词东谈主不错写出一般化的自我情味,却简直写不出能响应我方个体化艺术特征的深度情绪”,“在艺术创造力上也呈现下落的态势”[8](P181)。简言之,复旧传统创作的女性诗词题材较为狭小,内容也不丰富,更错误的是表达情谊简直千人一面,零落领会的女性个性化表达。《闺秀诗话》记录一位清代女诗东谈主
朱淑仪的经验,“喁喁学语,诗多愁苦之作。虽经训饬,答曰: 非不自知,然一举笔莫之为而为者”[9](P903)。这种“莫之为而为”,示意了愁苦之作并非发自内心领会感受而具有习仿之嫌。施行上,悲怨伤感的情绪并非日常生活的常态,相念念情爱在现实东谈主生中所占比重也并不一定如斯之大。此外,跟着清代逐步干涉承平期间,女性的生活趋于从容,黍离麦秀之悲也逐步失去现实意旨。因此,又名女子尤其是士大夫阶级的闺秀,在东谈主生中面对的更多是日常生活中的平淡和琐碎。
踏进于男性主导的文学史“大传统”中,古代女性文学一直处于男性文学的影响之下。明清时期,女性诗词的创作空间不息扩大,但这个扩大往往是向男性逼近(参考张宏生: 《偏离与逼近———徐灿与词学传统》,《暨南学报》( 玄学社会科学版) 2005 年第 2 期,第 56-62 页。张宏生以清代女词东谈主徐灿为例,以为徐灿词之是以在不少方面高出了前代的女性词传统,在很猛进程上是通过向男性文学主流逼近来结束的。)男性诗歌自宋代起就呈现出日常生活化的倾向,宥恕普通琐细生活; 而清诗的日常生活化特点更加全面且精好意思,并在一定进程上影响了闺秀诗东谈主日常生活题材的取舍。其中,性灵诗派主张诗歌应贴近自我生活、宥恕日常细节,以浅薄天然的文字书写自我真脾气,反对沈德潜拟古的“作风说”和翁方纲以考据入诗的“肌理说”。因此,其主张对于经书朗读相对较少、笔力较弱的闺秀诗东谈主而言十分稳妥。袁枚的性灵诗学在乾嘉时期传播平常,受众颇多,“随园弟子半寰宇,提笔东谈主东谈主写脾气”[10](P786)。这些受众中,有不青娥弟子,“以诗受业随园者,方外缁流,青衣红粉,无所不备”[10](P806)。据统计,接管袁枚授业的女诗东谈主多达 40 余东谈主(随园女弟子成员具体东谈主数的验证见王英志: 《随园女弟子考述》,《江南社会学院学报》2000 年第 4 期,第 34-35 页。)性灵诗学对于后世女诗东谈主依然有很大影响,如谈咸女诗东谈主戈馥华在《学诗》中明确指出诗歌创作时“笔底还须写性灵”[11](P49b)。虽然性灵诗学并非清代女性诗词日常化征象产生的径直决定性身分,但它在很猛进程上使乾嘉及之后的女诗东谈主在诗歌创作中书写日常生活的趋势增强。
在诗词日常化写稿方面,虽然女性时时处于对男性的追摹中,但由于男女性别单干不同,在某些特定题材上女诗东谈主更易写出个性化的自我脾气与真的生活体验,以致突破已有的男性“大传统”,家中日常作事即是其中代表。汉代班昭《女诫》指出“盥接风秽”“洁皆酒食”[12](P18)为女性家内职责; 唐代宋氏姐妹《女论语》也明确指出女性需“奉箕拥帚,洒扫灰尘”“炊羹造饭”以致“积糠聚屑,喂养孳牲”[12](P57)。士大夫阶级的闺秀虽然很少从事贫苦的膂力作事,但对于家务仍需尽心奋力,如宋代袁燮写其妻边氏: “吾饮食一稔,烹饪补纫,常躬其劳而不使吾尽知之”[13](P105)。因此,当诗词书写趋近日常化后,占据女性日常生活错误地位的家务运转平常出现于女性的诗词写稿中,如山阴女诗东谈主许桐在《碧梧轩诗草》中有《消寒十八咏》,包含《糊窗》《包羔》《酿酒》《装绵》《扫雪》《煮茗》等日常家务。清代尤其强调家务中的女红与中馈,清女教读物《新妇谱补》特拈出这两项: “一应女工及中馈等务,是妇东谈主本安分事”[14](P748); 《清史稿》中女子四德的“工”也特指“针黹、纺绩”的女红与“酒浆、菹醢”的中馈,且女性“毕生不行尽”[15](P14028)。男性虽然也从事劳顿,但大多属于闺外领域的密集型作事,其写稿题材也更多和这些作事类型干系,如陶渊明《归园田居》、杜甫《种莴苣》《为农》、白居易《春葺新房》《栽松》等。因此唯有女性才有机会将闺内家务,尤其是中馈和女红的内容从自我训戒的角度表达出来。
法国女性方针作者埃莱娜·西苏( Helen Cixous)指出,惟有委果出自妇女的写稿,妇女才略修复我方的地位[16](P195)。这句话历来被奉为女性建立主体意志的必经之途,所谓“委果出自妇女”,不只强调女性手脚创作东体的身份,更错误的是在创作中需要表达女性自我真的的声息。因此,即使是女性创作的文学,若永久处于效法男性的“展演”(Maureen Roberson 提倡,“展演”( performance) 是女性写稿东体将我方置于男性的立场与心情,模拟男性诗词写稿传统。Maureen Robertson,“Changing the Subject: Gender and Self-inscription in Authors' Prefaces and‘Shi’Poetry”,Ellen Widmer
and Kang-i Sun Chang,Writing Women in Late Imperial China,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7,P.192。)之中,亦很难表达出真的的自我。无稀奇偶,清末女词东谈主吕碧城曾对这个问题提倡我方的观念:
若说话必系难民,念念想不离廊庙,出于须眉,且病矫揉,讵转于闺东谈主,为多礼乎? 女东谈主爱好意思且富情谊,性秉坤灵,亦何羡乎阳谈? 若深自讳匿,是自卑而欺侮女性也。古今中外不乏弃笄而弁以男装霸道者,使此辈为诗词,必不行写脾气之真,可断言矣。至于手笔浅弱,则因中馈劳形,无枕葄经史、涉历山川之工……[17](P477)
手脚近代女权畅通的前驱,吕碧城从女子书写自我“脾气之真”的角度启航,在清末配景之下难能真贵地厚实到女性诗词具有基于性别而生的本质特点,并强调女性不消刻意效法阳性气质的难民廊庙之作。因此,岂论耽于闺情闺怨、伤春悲秋的女性诗词经典范式,照旧刻意效法“说话必系难民,念念想不离廊庙”男性气质的铜琶铁板之声,都较难表达出或者说难以令读者提神到委果的女性主体意志。
缺憾的是,吕碧城将女性诗词“笔力浅弱”的颓势归因于“中馈劳形”,尚未厚实到日常生活本人对于女性创作的错误意旨。出于同样的考量,面前究诘者大多为闺秀踏出闺门而欣异,汲汲于探寻她们在闺外空间“枕葄经史、涉历山川之工”的诗词创作,而囿于香闺之内“中馈劳形”、复原日常生活的诗词则处于一个简直无东谈主问津的窘态境地。然究其实,恰是从占据我方生命历程错误内容的琐细日常———尤其是家务劳顿———入辖下手,书写个性化的自我脾气与现实生活训戒,又名古代女性才可能委果通过诗词创作的文学实践建构内蕴于其中的女性主体意志。至于这种女性主体意志如何通过诗词得以建构,与之干系的性别身份招供又如何修复,还需从具体的诗词文本中以及与男性相似主题作品的对比中得窥。
二、闺秀中馈诗词: 新题材中的价值结束与性别招供
所谓“中馈”,是古代女性承担的家内职责,“妇主中馈,唯事酒食一稔之礼尔”[18](P13),明清时期主要指烹饪食物、酿造酒浆等家中日常作事。将烹饪纳入诗词写稿,在男性诗东谈编缉下十分有数(虽然在古代男性文学创作中不错找到对于我方烹饪菜肴的内容,但多见于诗词除外的其他文学,如苏轼《菜羹赋》《东坡羹颂》《猪肉颂》等),虽有饮食诗歌题材,但食物多以预料的姿色出当当天常生活领域之外,或以玉盘珍馐讥讽贵族铺张奢侈,或以饮风餐露映衬我方的耿直东谈主格(参考莫砺锋: 《饮食题材的诗意栽种: 从陶渊明到苏轼》,《文学遗产》2010 年第 2 期,第 4-15 页)。同期,中馈主题的诗词在前代女性文学中也极为萧疏,因此不错说这一题材既非向男性文学的逼近,亦非对传统女性文学的回想,而是清代女性对于诗/词境自愿的开辟。
从现代女性方针的视角不雅之,妇女从事中馈等家务是一个颇具争议的话题。五四畅通以来,西方妇女畅通念念想的传入对封建社会形成的“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的性别单干不息形成冲击。不少论者习惯从现代念念维启航,以为古代女性的中馈妇职是其被压迫和贫寒自主能动性的体现。然则,若回到历史现场,将女性中馈置诸清代的时空情境与历史文化语境之中,会发当今儒家社会中,性别空间和男女单干是社会伦理的要津。学者欧丽娟以杜甫为中心解读唐诗中在家外服务的“雄化之女户”形象,并得出论断: “在父权体制并未改变的前提下,妇女之高削发内空间,颠覆和毒害两性界限过甚对立形态,使之恍惚化和不笃定化的截至,并未导致两性更为对等的机会,反而为女性制造更大的倒霉与逆境,也更强化了女性的领域存在。”[19](P244)。在儒家意志形态和封建礼教念念想占据总揽地位的清代社会,男女性别单干和空间秩序的强化较唐代更甚。明末清初僦舍西泠的才女黄媛介,即使“诗名噪甚”[20](P20a),也免不了“踯躅于驿亭之间,书奁绣帙半弃之傍舍中”的窘态处境和“近风尘之色”(⑧[明]俞右吉: “世徒哄传皆令之诗画,然皆令青绫步障,时时载笔权门,微嫌近风尘之色。”[清]朱彝尊著,[清]姚祖恩编,黄君坦校点: 《静志居诗话》,北京: 东谈主民文学出书社,1998 年,第 730 页)的缭乱申明。因此,在那时的社会情境之下,女性走削发门非但不会获风物旨和庄严,反而会干涉更加困顿的逆境。另外,在清代社会,治家中馈是揣测妇德的错误门径。清代女诗东谈主曾懿著有《中馈录》,记录食物制作手艺,并在书中明确标明撰写此书的想象是“使学者有所依归,转相效仿,执行中馈之职务”,并强调“古之贤媛淑女,无有不娴于中馈者”[21](P1a).妇女勤于中馈以致是悉数眷属结束“皆家之谈”的错误身分:
士大夫之家,门庭雍睦而子弟又皆孝友,端谨无声利嬉游之习者,其原多出于阃内。盖妇德既备,家政必修; 母教克称,瑶环自秀。古圣东谈主立言垂训,而礼重《内则》,《易》著家东谈主,良有以也。中馈之贤,实于皆家之谈,为功不少焉。……太守一官系迹,日从事于手版簿领间,不暇问家事,而恭东谈主勤内务,手治米盐,日以女红苹蘩督子妇,暇则勖诸子力学励行,遇纰谬,诃责不少贷。接东谈主以和,驭下亦不苛而严,以故握学派数十年,表里秩然络续言。其中馈之贤、皆家之谈,不错无愧矣! 而太守之得以从公述职、宣劳著绩,而鲜内顾忧者,亦恭东谈主之力也[22](P880)。
探花眼镜这是一篇男性文东谈主为清代闺秀冒俊诗词别集《福禄鸳鸯阁遗稿》所撰之序,小序中以“恭东谈主”( 即冒俊) “勤内务,手治米盐”“握学派数十年”的妇德,强调“中馈之贤”对于“皆家之谈”的错误性。总结家庭、约束家务才是清代女性的首要职责。中馈治家并非低微末技,而具有讨好“修身”至“治国”的错误性,这令清代主妇们对自身肩负的性别职能产生责无旁贷的职责感,她们借诗歌表达:
京城习气,腊月下旬即豫制肴品供新正半月之需,谓之“年菜”。家慈既精烹饪,届时必督予逐一手造,不假庖东谈主。外子谓: “此中馈之仪,不可忽也”赋诗以志。
内则仪循敢自宽,况需新岁佐辛盘。鱼苽鴈麦调量遍,休作火头末技看。
羹酒醴待陈筵,鼎俎还念念奉祀虔。翠袖禁寒勤午夜,喜闻竹爆渐迎年。
簌先储是古风,丝鸡蜡燕制还工。繇占中馈应符吉,调鼎先成隔岁功[23](PP6b-7a)。
组诗诗题因兼具诗歌配景的叙事功能而十分冗长,可手脚诗序意会。从诗题可看出,中馈是眷属女性成员之间代代传递的手段以致成为眷属文化传统。“逐一手造,不假庖东谈主”,中馈行径经由女诗东谈主的亲自实践彰显其严肃性和错误性; 而丈夫顶住的“中馈之仪不可忽”更是与诗歌首句“内则仪循敢自宽”呼应,以配偶之间共同遵从的准则实践“皆家之谈”。“鱼苽鴈麦”“芼羹酒醴”“丝鸡蜡燕”,女诗东谈主需要烹制储备数种食物以野蛮陈筵和奉祀等新春行径,个中劳顿自不必说,却仅被女诗东谈主以一句“禁寒勤午夜”跟浮光掠影而过,毫无劳顿劳顿的懊恼和自伤。诗中感发更多的是一种精巧的霸道感,“繇占中馈应符吉,调鼎先成隔岁功”,繁琐枯燥的中馈劳顿成为女性实践自我生命意旨的谈场。
通过作念家务激励霸道感以及对作事后果的欣慰,这在清代闺秀诗词中并不鲜见。武进女诗东谈主钱孟钿擅用诗意笔触书写简陋的家务,字里行间流涌现发自内心的愉悦、自适和餍足,如组诗《长日多暇手制饼饵糕糍之属饷署中亲串辄缀小诗得绝句三十首》。一气呵成制作三十种糕点小食本是无比繁琐劳顿又极需耐性的中馈作事,而在诗东谈编缉下却化为充满创造性、自我证据力与审好意思的考究艺术行径。在这三十首绝句中,除了“候火新泉细细添”(《莲子茶》) 、“韭叶椒花按序排”( 《春卷》) 等少数叙写烹制经由的诗句之外,绝大多数文字都用于精好意思描写食物本人,挑升淡化苦累的细节形貌,形成一种诗意化书写的政策。钱孟钿的组诗艺术手法也很清楚,善用相比形貌菜馔的色香味形,如“团将瑶粉为甜雪”(《玫 瑰 糕》) 、“留仙衣袂薄如云”(《绉纱馄饨》) 、“天风吹下水晶球”(《薄荷汤丸》) 、“椎髻蓬头气亦豪”(《烧麦》) 等; 又在诗中多处用典,如“极端贫家缠齿羊”(《炊饼》) 、“求仙何意学淮南”(《腐羹》) 、“珍羞不羡五侯庖”(《和鲭饭》) 、“恐教践却梦中畦”( 《马蹄酥》) 等[24](P180)。将普通琐细的家务与诗意的艺术赏玩行径结合在一谈,恍惚了作事与艺术之间的界限,是闺秀将普通生活艺术化诗意化的一个努力尝试。由此不雅之,清代闺秀不但将中馈视为结束自我价值的性别职能,更挑升志地将这一题材引入诗词创作,以诗意的手法赋予中馈劳顿审盛意蕴。
三、闺秀女红诗词: 旧题材中的女性意志新变
香闺场域之内从事女红刺绣的好意思东谈主少妇时时出当今男性文东谈编缉下,女红主题在诗词文学中自古有之,这类作品中的女性大多手脚男性谛视之下被不雅看的对象:
方知纤手制,讵减缝裳妍。龙刀横膝上,画尺堕衣前。熨斗金涂色,簪管白牙缠。衣裁合欢襵,文作鸳鸯连。缝用双针缕,絮是八蚕绵。香和丽邱蜜,麝吐中台烟。……更恐从军别,空床徒自怜。( 萧纲《和徐录事见内东谈主作卧具》) [25](P289)
楼上吹箫罢,闺中刺绣阑。佳期不可见,尽日泪潺潺。( 权德舆《玉台体诗十二首》其五) [26](P161)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绒,笑向檀郎唾。( 李煜《一斛珠》) [27](P38)
日上花梢初睡起,绣衣闲纵金针。错将黄晕压檀心。见东谈主羞不语,偷把泪珠匀。(李吕《临江仙》) [28](P1481)
闲倚琐窗工绣。春困两眉频皱。( 陈允平《宴桃源》) [28](P3121)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 成 春 恨,留 着 待 郎 归。(无名氏《九张机》) [28](P3649)
香闺刺绣女性在男性文东谈编缉下大多出当今轻艳绮媚的宫体诗和婉约幽恨、哀凄缱绻的闺怨诗、花间词中。在这些诗词文本中,女性书写对象被男性诗东谈主从女红的妇德职能和家庭伦理身份中抽离出来,通过“纤手”“膝上”“两眉”等女体书写,“斜凭”“娇无那”“羞不语”等面孔呈现,以及“合欢”“鸳鸯”等情欲示意,被赋予艳情的感官性质。同期,刺绣行径
在男性笔下大多与书写闺怨的念念妇文本紧密探讨,与其说深妮儿性刺绣纺绩是为了履行妇职、从事家庭分娩,不如说她们的刺绣行动是对丈夫/情东谈主等男性变装念念念忧心的体现。“徒自怜”“泪潺潺”“伤春意”“偷把泪珠匀”“两眉频皱”“愁无寐”“春恨”……诸如斯类表达离愁别绪、春恨秋悲的文句在刺绣诗词中为数众多。而这些着意描写闺怨少妇念念而不得的诗词,大多是男性文东谈主建立的托喻好意思学,具有“香草好意思东谈主”的比兴请托意蕴,将忠君爱国的弘大念念想荫藏其中,虽在一定进程上淡化了艳情颜色,但却消解了诗词中刺绣女性的主体性。总而言之,男性笔下的刺绣女性手脚文本主体,“东谈主”的颓唐特点被消解,成为被损失了的诗学预料和文化符码。在此配景下,清代女性对这一主题如何承袭、改写,并进一步创新而彰显女性创作者的性别主体意志呢?
最初,女诗东谈主借刺绣塑造自我立体、丰富而多面的形象———刺绣不再仅与爱情相念念发生探讨,它不错指向性射中的多个场域:
女伴相邀织绮罗,纤纤素手弄金梭。晚来寻取红牙尺,较得工夫若个多? ( 陈端麟诗题概略)[29](P759)
一粟寒灯,五纹刺绣添金线。钿蝉钗燕。幸结兰闺伴。指冷于冰,入辖下手成花片。更儿转。唾绒吹罢,神气评浅深。( 左锡嘉《点绛唇·寒夜诸女刺绣》)[30](P17a)
绣余静坐发清念念,煮茗添香事事宜。招得阶前赤子女,教拈针线教吟诗。( 陈淑兰《绣余吟》) [31](P10b)
阿母金针度若何,安排心裁与机罗。鸟鲜花活寻常事,毕竟书中锦绣多。( 戈馥华《学绣》) [11](P50a)
自愧针神荷锡名,难将薄技献先生。秀奁翻尽新姿色,锦样文心绣不成。( 归懋仪《好处绣物奉献味庄师并系以诗》) [32](P750)
由上述引诗可见,刺绣手脚一种兼具家务与逍遥文娱性质的行径,在清代闺秀的诗词文本中被分化为不同主题: 除了手脚闺秀消磨时期、爱护脾气的香闺行径之外,还不错发生在“兰妮儿伴”的群体酬酢局势,这一滑为成为讨好女性友谊的纽带,以致是女性之间的一种竞技游戏; 同期,通过家庭中女性父老向晚辈传授,刺绣既是一种传递和接管的双向互动学习体验,又饱含东谈主伦亲情; 刺绣具有的实用价值除了制造经济效益之外,还可手脚东谈主际买卖的馈送佳礼。以刺绣与文章互喻的方式更是混然天成。方秀洁( Grace S. Fong) 指出,清代女性常将刺绣与作诗两项行径并置而写,二者在她们的生活中具有同等价值和审好意思愉悦而共存[33]。而笔者进一步发现,在女红与念书作诗的关系上,清代女性虽常将她们在诗句中并排,但在情谊倾进取却有所偏重:
旭日曈曈下碧梧,晒书抛却绣工夫。( 章婉仪《晒书》) [34](P1a)
满院秋光浑不赏,金针赢得买书钱。( 刘絮窗诗题概略) [29](P708)
冷凌弃天亦妒蛾眉,博得才名不疗饥。莫怪红闺诸女伴,只工刺绣不工诗。( 顾淑龄《书熊澹仙诗后》) [35](P382)
懒拈彤作事微吟,终日兰闺度绣针。( 归懋仪《戏赠二妹》) [32](P711)
第一处引诗以“抛却”的武断立场表达在“书”“绣”关系上对前者的清楚偏重; 刘诗则体现了女红产生的经济效益,真义的是,女诗东谈主之是以不赏秋光而专注女红,并非因女红行动本人,而是为了以女红作事后果换取“买书钱”。后两处引诗字面上响应的似乎是闺秀在女红和作诗的天平两头上更倚重女红,但顾诗经过前两句中“冷凌弃”“妒”的铺垫,施行
上选拔了一种反语式的表达,体现出对于女性“只工刺绣不工诗”征象的无可如何; 而归诗诗题中的“戏”亦响应出她对二妹懒于作诗却终日刺绣行动的戏谑以致反讽,与《赠三妹》中“贤慧易领名师训”和《为次女作》中“略解颂诗知母意”“书房受业师初拜”[32](PP711-712)等赏玩恻隐的情谊不同。归懋仪在其诗聚首屡屡提到女红家务对念书作诗的牵绊和不休,如“此生苦被蚕丝缚,何日都将结习删”(《病中即事》) [32](P769),“蚕丝”是女红刺绣的代名词,而“结习”则在她的另一首诗中得到明确解说: “结习牢记惟有诗”( 《秋宵即事》) [32](P734)。
其实早在宋代朱淑真笔下就已经出现“磨穿铁砚非吾事,绣折金针却有功”之女红与作诗的矛盾对立,但清代之前在诗词中表达雷同念念想的女性历历; 在几百年后的清代,闺秀群体终于借诗词对这一命题作念出了集体恢复。更为错误的是,同为叙写女红刺绣的情境99bt工厂2013,清代闺秀涤瑕荡垢,一扫男性刺绣诗词的香艳情色之风,借刺绣标榜脾气:
帘卷西凉爽朗侵,几回纤手欲停针。竹梅并绣非不测,惟托冰霜一派心。( 黄韵兰《刺绣寄外》) [36](P23b)
春日正迟迟,当窗理彩丝。鸳鸯慵不绣,只绣女贞枝。( 宗粲《刺绣》) [37](P1a)
手擘香绒一缕轻,殷勤拣取众芳名。朱颜泰半霜前落,不绣芙蓉绣女贞。( 席佩兰《刺绣》) [38](P1a)
这三首以刺绣为主题的诗中,值得宥恕的是闺秀诗东谈主所绣之物: 黄韵兰“非不测”地取舍“岁寒三友”中的竹子和梅花; 宗粲与席佩兰则不谋而合地取舍女贞手脚刺绣对象。在黄诗中,女诗东谈主在严寒时节刺绣,诗东谈主几次想收回冻僵的手指住手劳顿,却在某种执念之下络续坚握。这种执念,不错意会为“寄外”的情意,其中既饱含对丈夫的冰心一派,又是自我耿直慎重、不畏严寒霜冷之东谈主格的写真。如果说竹与梅的气质风仪与精神意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深广性的谈德指向,那么“女贞”更具有妇德纯粹的典型意蕴。《名媛诗归》记录鲁处女吟唱女贞木:“修身养志,建令名兮”[39](P3a)。《艺文类聚》引《郑氏婚典谒文赞》: “女贞之树,柯叶冬生,寒凉守贞,险不行倾”; 又引苏彦《女贞颂》:
昔东阿王作《杨柳颂》,辞义慷恺,旨在其中。余今为《女贞颂》,虽事异于往作,盖亦以厉冶容之风也。女贞之树,又名冬生,负霜葱翠,振柯凌风。故清士钦其质,而贞女慕其名,或树之于云堂,或植之于阶庭[40](P1543)。
可见女贞并非狭义上特指女性之贞操,更与竹、梅相类,同为订立不渝、斗雪傲霜之属。真义的是,宗粲和席佩兰都在诗中明确线路我方不绣“鸳鸯”或“芙蓉”。如果说女诗东谈主对芙蓉的摈弃,因其“朱颜泰半霜前落”的柔弱特点,那么“鸳鸯慵不绣”的起因则更具阐
释空间。鸳鸯手脚男女爱情的绚烂,其冶艳明丽的颜色和悠游自得的糊口气象更成为情色不雅照,尤其当鸳鸯预料被赋予“野”而越削发庭伦理之外,就成为非正大男女关系的示意: “使君自有妇,莫学野鸳鸯”[41](P997);“鹿头湖船唱赧郎,船头不宿野鸳鸯”[42](P133)
。至于出自女性之手的鸳鸯绣品,岂论手脚男女定情信物,照旧女性闺房之中、衣裙之上的斑纹消散,都被蒙上一层暗昧情色和男女欢爱的隐喻。宗粲不绣鸳鸯只绣女贞,从女性角度启航,堵截男性诗词中女红与鸳鸯的紧密讨好,进而使刺绣行动从男性的情色不雅照中抽离,而以女贞之耿直映衬自我东谈主格。
以黄韵兰“竹梅并绣”、宗粲和席佩兰“只绣女贞枝”为代表,虽然这些闺秀诗东谈主的性别意志好像未达到沈善宝等女诗东谈主对男权中心挑升志挑战的进程(此处特拈出沈善宝,意在强调清代闺秀诗东谈主在性别主体意志层面呈现出的复杂性。沈善宝编写的《名媛诗话》可谓女性诗话集大成者,她尝试建立女性文学品评体系,并强化女性文学建立、传扬女性才名,具有以诗歌书写达到永久的文学自愿。从沈善宝我方的诗歌作品中亦可看出她对申明的热烈追求,以及对女性囿于香闺而抱负不得施展发出的对抗之鸣。因此沈善宝的女性意志是尝试挑战以致解构男权中心,而本文论及的闺秀诗东谈主则大多是在男权的统统主管之下为我方争取相对颓唐的空间。二者虽然都具有性别主体意志,但岂论在自我价值领略照旧主不雅能动性方面的进程皆不同),但她们在女红这依然典诗词主题上,突破了男性笔下绣女织妇自怨自伤的被迫形象,通过对刺绣对象的自主取舍,尝试解脱女性被损失的逆境,女性兼具创作与文本主体于孤苦的意志也因而浮现。
四、女性家务诗词的生成: 创作东体的调养
唐宋建立起的女性诗词经典传统大多重迭传递闺情闺怨,将文本主体塑造为伤春悲秋、娇慵疏懒的形象。如鱼玄机《赠邻女》: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4](P96); 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43](P90); 朱淑真《绝句》: “日长无事东谈主慵倦,金鸭香销懒更添”[44](P16); 易祓妻《一剪梅·寄外》: “日出三竿懒梳妆”[45](P11a) ……。然则正如本文第一节所述,岂论各朝女教名篇,照旧历代男性对其妻室的记录,都明确指向家务才是女性生活的重点,令东谈主婉曲的是,这些生活的重点并未平常干涉女性的文学实践。清代以降,社会经济发展,女性磨真金不怕火受众下移,再加向前文理会的文学界风俗尤其是袁枚性灵诗学的影响,家务主题逐步干涉闺秀诗词创作中。然则,这些外部身分对于文学创作的影响毕竟是有限的,若想探寻这一主题生成和普及的原因,还需要从女诗东谈主创作东体的里面角度脱手。
古代文学女性主若是闺秀和女妓两大群体。(女尼女冠中有诗词存留者,如鱼玄机、李冶等周旋于文人之间,“素行纵容,不行自握”,“风致之士争修饰以求狎,……鸣琴赋诗,间以谑浪”,可归于女妓一类( 还有不青娥尼女谈由妓女身份遁入佛门) ,章学诚将这类女子称为“女冠坊妓”,以为她们“多文因酬接之繁”。见[唐]王仁裕: 《玉堂闲扯》,载傅璇琮等编: 《五代文籍汇编》,杭州: 杭州出书社,2004年,第 1554 页; [唐]皇甫枚: 《鱼元( 玄) 机笞毙绿翘致戮》,载《三水小牍》,南京: 江苏古籍出书社,1988 年,第 52 页;[清]章学诚: 《妇学》,载《文史通义》,长沙: 岳麓书社,1993 年,第 181 页)女妓诗东谈主的诗词大抵为言情之作,细分之,则有相念念闺怨、情意绵绵、附和赠答、离愁别绪等题材。以鱼玄机为例,陆费达总勘的《唐女郎鱼玄机诗》共收录 50首诗,其中与男性赠答附和之作有 22 首,咏物写景以感时伤怀之作 10 首,其他单纯表达闺怨和离愁之作如《闺怨》《愁念念》二首、《送别》二首等。而闺秀,尤其是已嫁为东谈主妇的家庭主妇,在书写脾气、春念念秋怨之外,出现了更多香闺日常、家计餬口、东谈主伦亲情等题材。以明末清初为分水岭校阅女诗东谈主群体,前代女性诗词创作者多为女妓诗东谈主,在数目上虽不行说具有压倒性上风,但至少与闺秀诗东谈主分庭抗礼。《全唐诗》收录青楼女妓、女尼、女冠诗 200 余首,香闺妇女诗 150 余首; 宋代妓女善词者“十有七八”,《词苑丛谈》诸书中有深广记录[46](P131); 明代青楼产业更加茂盛,秦淮 名 妓 多“纵横缥帙”,才华似“李易安之流”[47](P45)。至清代情况则发生了改变,袁枚赞佩“近时闺秀( 能诗者) 之多,十倍于古”[10](P785),女诗东谈主群体主力军调养为闺秀阶级,胡文楷编《历代妇女著述考》收清代女诗东谈主 3500 余东谈主,女妓所占比例不及 1 /10。
至于女诗东谈主主体调养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清代女妓诗东谈主雕残,另一方面与清代香闺诗东谈主喜跃探讨。面前学者多把宥恕点放在“清代香闺诗东谈主喜跃”上,并已经取得较为完备的究诘后果,主要原因可归纳为两点: 其一,清代经济文化不息发展,出现好多世家富家,受到眷属传统和家庭环境的教会,女性创作得到发展; 其二,清代社会环境相较前代宽松,文人阶级对女性创作大多握饱读吹倡导立场,文学界名士如毛奇龄、袁枚、王士祯等编选女性诗集,进一步鞭策女性诗词茂盛(干系究诘包括姚品文: 《清代妇女诗歌的茂盛与理学的关系》,《江西师范大学学报》1985 年第 1 期; 张宏生: 《清代妇女词的茂盛过甚建立》,《江苏社会科学》1995 年第 6 期; 沈辉: 《清代泰州女性文学茂盛的起因》,《哈尔滨学院学报》2010年第 3 期,等等)。至于清代女妓诗东谈主的雕残,首要原因是战乱的影响。明清易代鼎革之际,清军入侵江南,烧杀剥夺,将往常的烟柳高贵地洗劫一空,青楼楚馆十室九匮,群芳萎谈,“洗劫甚惨,妓女悉被擒”。余怀在《板桥杂记》中赞佩兴衰浮千里,将秦淮河边的今昔作对比:
鼎革以来,时移物换,十年旧梦,依约扬州,一派欢场,鞠为茂草,红牙碧串,妙舞清歌,不可得而闻也; 洞房绮疏,湘帘绣幕,不可得而见也; 名花瑶草,锦瑟犀毗,不可得而赏也。间亦过之,蒿藜满眼,楼馆劫灰,好意思东谈主尘土[47](P73)。
原因之二是清初章程轨制的修订。顺治八年、十六年先后两次捣毁教坊歌女,京师官妓轨制被废,尔后各省官妓也在康熙朝按序被废[46](P261),由此官妓运转转为私娼。自唐宋以来,官妓多由获罪的官宦眷属女子充任,如唐代女冠诗东谈主薛涛,确立长安官宦眷属,后因父薛郧被贬,流寇蜀地而入乐籍沦为营妓[4](PP5-7)。章学诚在《妇学》中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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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唐、宋以讫前明,国制不废歌女。公卿入直,则有翠袖薰炉; 讼事供张,每见红裙侑酒。……前朝虐政,凡缙绅籍没,波及妻孥,以致诗礼巨匠,多沦北里。其有妙兼色艺,慧传声诗,都东谈主士从而酬唱,大抵情绵春草,念念远秋枫,投赠类于交游,殷勤通于燕婉[2](PP180-181)。
自唐宋至明代,官妓群体有相配一部分确立于诗礼巨匠,具有一定的文学修养; 而另一部分官妓确立于世代相沿的教坊乐籍,也自小接管诗文身手培养,同属于倡优阶级在文学实践上的主体。然则官妓转为私妓之后,妓女群体里面构成和青楼狡计性质皆变,不重雅致而重盈利,明东谈主形容私妓“倚门卖笑,卖淫为活”[48](P86),由此可想清代废官妓而仅剩私妓后青楼的文化模式。同期,清廷下令不容买良为娼,“买良东谈主子女为娼优”“将领卖妇东谈主逼勒卖奸图利者”,将受到“杖一百”等严厉惩处[49](P558)。因此沦为倡优之女子,绝大多数确立低贱,其文化教授与官妓不可同日而谈。
弥纶以上诸面,清代女性诗词创作的主体从前代的女妓诗东谈主调养为闺秀诗东谈主,而闺秀身份使得清代女诗东谈主更易受到社会男权主流话语的范例。虽然《礼记》中针对女性“内言不出于阃”的性别欺压在明清时期已略有缓和,女性创作得到文人阶级的饱读吹而得到发展; 然则社会上依然有诸多声息表达对闺秀诗词创作的起火: 清初文东谈主周工亮载其父《不雅宅四十吉利相》,以为“妇女不识字”是家宅安稳的保证: “《列女》《闺范》诸书,近日萧疏; 淫词丽语,触目而是”[50](P1b); 清代念念想家章学诚直斥“古之妇学,必由礼以通诗; 今之妇学,转因诗而败礼”[2](P183)。需要提神的是,这些男性文东谈主反对的并非女子念书作诗
这一滑为,而是反对以“春闺秋怨,花卉荣凋”“红粉丽情”“纤佻浮薄”[2](PP182-184)
等为主题的绮靡之作:
今天来世教之衰久矣,家庭中纵无吊唁勃溪之习,而为妇者于事舅姑、相夫子教、卑幼之谈,概乎其未有闻。而行门第族,又往往耽于逸乐,学管弦、绘制诸事。念书数寸,稍知文墨者,又或吟风弄月,自以为闺东谈主高致,而妇德妇功具视为迂疏不及谈[51](P861)。
在男性文东谈主眼中,清代的“世教”本已有雕残迹象,而“吟风弄月”的诗词创作更会使女性脱离妇德范例而产生越轨行动: 不但有失温顺憨厚的诗歌宗旨,更有可能将闺秀导向失行妇一流。同期,闺秀过于千里溺文学创作,例必会对她们履行性别职能产生影响。在此情境下,取舍家务这一彰显妇德的创作东题,成为清代闺秀诗东谈主减小创作阻力的一个合理化阶梯。面对社会上反对女性诗词创作的声息,闺秀诗东谈主莫得径直废弃诗词创作,而是删减或隐匿吟风弄月的淫词丽语,在闺怨相念念、伤春悲秋的主题之外,加多对发愤井臼、烹饪酒食、针黹女红和课儿教子等题材的书写,以转换写稿东题、扩大创作空间的方式,减小创作阻力,在男权主导话语之外自愿争取诗词写稿的合感性。这既是清代女性家务诗词深广涌现的错误原因之一,又是闺秀诗东谈主创作自愿的另一体现。
钱塘女诗东谈主柴静仪在一首写给长媳朱柔则的诗中以间接手法示意并强调了这种女性作诗的合感性: “自汝入家门,操作苦不休。苹藻既鲜洁,户牖还绸缪。……潜龙慎勿用,牝鸡乃贻羞。寄言闺中子,妍丽其无忧”[52](P3a)。“苹藻”既指祭祀用品,又有妇女良习之意涵(《诗经·召南·采苹》: “于以采苹? 南涧之滨; 于以采藻? 于彼行潦”,绪论曰: “大配偶能循模范也”,郑玄注曰: “古者妇东谈主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教成之祭,牲用鱼,芼用苹藻,是以成妇顺也。”见郑玄注,孔颖达疏: 《毛诗注疏》,香港: 中华书局,1964 年,第 125、127 页),柴静仪形貌朱柔则家务中馈的操劳,借以证据后者对妇德的堤防,并进一步强调女性应遵从性别范例,勿作牝鸡司晨之事。然则这几句诗因婆媳二东谈主的诗东谈主身份显得颇为精巧,写朱柔则将家务收拣到井井有条,意在讲解诗词创作并不会影响妇德职能的履行; 申饬朱柔则潜龙勿用,保握妍丽恭谨,提示她诗歌创作要遵命一定的妇德范例,趁势而为,则可减少阻力。这种“合感性”还能从清代女性诗词别集的序跋中得到体现:
女正位内能以妇职余闲浏览篇什,启其性灵,则四德之好意思备[51](P861)。
若冰性慧而才敏,幼喜念书,女红妇事之余,即拈翰苦吟[53](P177)。
女红之暇以咏诗作字自娱[54](P859)。
太夫东谈主课女红外,间绘花鸟,作诗词,以博尊嫜陶然,非其好也[55](P1165)。
这几句话共同强调: 女诗东谈主从事念书作诗等文学行径,都在“妇职余闲”“女红妇事之余”“女红之暇”进行。首句更强调了遵从“女正位内”的性别空间范例和念书作诗以充实四德为依归。后三句如斯堤防女红,因其为妇职代表。清代闺秀不但将我方针黹女红的情境写入诗词中,还纷纭将我方的诗词集以“绣余”“红余”“织余”等为名(笔据胡文楷《历代妇女著述考》,清代女诗东谈主作品集以“绣余”为名的多达 138 部,以“红余”为名的有 25 部,以“织余”为名的有 5 部,以“纺余”为名的有 4 部,以“纫余”为名的有 4 部,以“唾绒”为名的有 4 部,以“黹余”为名的有 3 部),线路我方以妇德妇功为先而以诗词创手脚无关大局的余暇之娱。
五、总结
女性的诗词创作不过乎对女性创作的“小传统”和男性创作的“大传统”进行恢复。其中,女性“小传统”主若是唐宋建立的女性诗词经典,包括伤春悲秋、离愁别绪的闺情闺怨以及以李清照南渡避乱后诸手脚代表的家国之念念。时至清代,女性诗词的创作空间不息拓展,题材类型渐至丰富,举凡步地、家庭、山水、行旅、怀古,皆干涉女诗东谈编缉下。这种题材的拓展往往是向男性创作“大传统”的逼近,通过对男性诗词的追摹效仿而结束。然则家务诗词这一题材不同,它是清代女诗东谈主在女性文学“小传统”中的自愿开辟,以诗意化政策书写普通的家务劳顿,开启了女性写我方作事的新篇章,从而共同构建了新的中国古典诗词“大传统”。同期,这些诗词中作事女性的文本形象呈现出更加丰富的面庞,这是女诗东谈主对女性被损失这一逆境挑升志的突破,以及通过文学实践建立性别主体性的尝试。
到了清代,诗词文类经过万古期的历史积淀与发展已然形成一套范例化的范式。在此配景下,岂论男诗东谈主抑或女诗东谈主都濒临着诗词创作的逆境,如何突破旧有传统、高出平庸并结束诗词写稿的创新成为诗东谈主共同面对的问题。清代男性诗东谈主对此问题已经有过不少解答,但其中错误的一条是对日常化表达保握敷裕的警惕。即使倡导宥恕日常细节,性灵派诗东谈主袁枚也汲汲于探索如何高出日常化平庸:
欲作好诗,先要好题,必须山川关塞、聚散悲欢,才足以发抒怀味,动东谈主不雅感。若不过当天赏花,明日饮酒,同寮徵逐,吮墨挥毫,剔嬲无休,多多益累。纵使李、杜复生,亦不行有惊东谈主之句,况我辈生至当天,求传尤难[56](P203)。
对于男性文东谈主来说,“赏花”“饮酒”“同寮徵逐”等皆是他们日常化的主要内容,但若诗词创作仅围绕这些题材来写,则会“多多益累”,殊无新意。为了创作中去除这种日常化,他们提倡的作念法之一是走向“山川关塞”,品尝“聚散悲欢”,在跌宕升沉的东谈主生经验中幸免日常化带来的原封不动。然则清代女诗东谈主则不同,她们囿于香闺之困,由于零落涉历山川的机会,从而致力于于从日常化中领受灵感、寻找诗意,进而找到一条建立主体意志革故转换的谈路。因此从日常化的角度来看,清代男性诗东谈主与女性诗东谈主克服创作逆境的方式并不完全相似。
临了需要讲解的是,以家务诗词为代表,清代女性诗词的日常化倾向除了在文学史建构、文本审好意思和艺术价值等层面的意旨之外,对于古代妇女生活史究诘同样具有不可冷落的价值。中国传统史志和列传贫寒对普通女性生活的记录,大多对贞女节妇生平办事进行刻板记录,以门径样式的剪裁达到宣传妇德的想象,闺秀的日常生活则难以为东谈主们了解。因此,在千人一面的官方史料之外,清代女性诗词的日常化趋势为咱们干涉清代女性的日常生活、了解她们的日常情愫和内心宇宙提供了一条新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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